自己也不明白,為什麼連續兩篇都是這樣的文章…,新學年的開始,應該是充滿蓬勃朝氣的,今天卻又聽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。
社會保障法的倉田老師,突然去世。據說是在關島旅行時發燒,呼吸困難,因而病逝(詳情待日後確認後再補述)。我簡直無法相信,記得上週研究室搬遷作業時,我還在5樓的走廊跟他打過招呼,怎麼才一星期不到,竟天人永隔。
倉田老師現年42歲,年輕有為的中堅學者,專攻領域是德國的醫療保險法與照護保險法。他跟一般的社會福利學者不同,法解釋學的功力十分紮實,我的指導老師也對他讚譽有加。
最初認識倉田老師,是在2000年4月的交換學生時代,選修了他開的大學部社會保障法專討課(seminar)。現在也忘了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加入,不過同班學生也都是社會保障法的初學者,跟他們一起學習一個全新的領域,一起成長,感覺很充實。那門課的主題是生活保護法(這個法律是根據日本憲法第25條生存權的理念,為保障國民最低限度的生活而制定。中文不知道叫什麼,清寒家庭補助嗎?)那時老師每週指定1個判決,3個學生1組負責報告。今天我仔細看了老師的履歷,原來2000年是他回北海道大學任教的第1年,我竟有幸成了第1批學生。
記得有次他帶我們去拜訪札幌市某區的生活保護業務負責人,讓我們更了解實務的狀況。當晚本來要一起去吃飯的,但他說小孩發燒,不得不提早回家照顧。我聽了心裡頗為驚訝,以前從來沒聽過日本的爸爸會為了小孩犧牲工作,老師真是個特例。過了很久以後,我才知道他太太也在本校唸社會保障法,去年,我跟她變成了同事…。
再度受到倉田老師的指導,是2004年博一的事情,旁聽了他的社會保障法,他的教學非常有體系,言詞清晰,我才終於了解社會保險和社會福利的不同。去年4月,因為不想讓德文生疏,我斗膽加入閱讀德國社會保障法(Sozialrecht)的專討課,結果證明,我實在太天真。德國公法的名詞不了解,每次都查字典查得要死,加上另1門英美契約法也是類似的上課方式,每週被日德英3種外語包夾,學期中就快發瘋了。6月上旬,我非常可恥的請求倉田老師讓我退出該課。他只是笑笑的說,沒關係,他了解我剛畢業,有論文投稿等諸多雜事要做。這是我最後一次受教於他。
我的研究題目與社會保障法有不小的關係,我和自己的指導老師也偶爾出沒在該領域的研究會中。原本我以為來日方長,一定有機會再去請教倉田老師的。但這個理所當然的想法,又再度破滅。對阿貓也是,我一直毫無道理地天真以為,等一兩年後,回到台灣,我就可以再大小聲地呼喚阿貓,享受被他迎接的尊榮。
生命是如此地脆弱易逝…如果跟他們相處時,我抱著更感恩珍惜、而不是理所當然的心情的話,我的遺憾或悲傷是否會稍微減輕呢?
生者皆歸死 容顏盡變衰 強力病所侵 無能免斯者
假使妙高山 劫盡皆壞散 大海深無底 亦復皆枯竭
大地及日月 時至皆歸盡 未曾有一事 不被無常吞
(from 佛說無常經)
如何面對無常是一門必修課,或許用慈悲喜捨的心態來面對也是一種方法.